经过两年的“井喷式”发展，截至2021年12月，“惠民保”类产品已经遍布全国27省的200多个地级市，累积参保人数近1亿人。各地惠民保项目的加速推进，既有地方政府的有力推动，也有保险公司、第三方健康管理平台的积极参与，反映出公众健康意识的逐步提升，以及对健康保障的巨大需求。

不过，惠民保发展也面临巨大挑战，譬如较多产品形态雷同、定价较为粗放；“逆向选择死亡螺旋”潜在风险较大；信息披露不完善，各地赔付率差距很大；部分保险公司面临亏损风险，长期经营的积极性下降等。

两会期间，惠民保热度不减，多位代表委员就此发声，未雨绸缪，建议完善惠民保相关制度机制，完善准入和退出机制，以免导致“市场一地鸡毛”，建议使用职工医保个人账户支付保费，提高参保率和规避逆向选择等，确保惠民保项目的长期可持续经营。

避免惠民保走入“逆向选择死亡螺旋”死胡同

惠民保是城市定制型商业医疗保险的俗称，是商业保险参与多层次医保体系的制度创新，更是中低收入群体对冲医疗通胀率和分摊其高额医疗费用负担的有效探索。

从2015年深圳市首推“重特大疾病补偿医疗保险”，惠民保初具雏形，到2020年在23省83地落地生根，惠民保正式踏入发展“新纪元”。

此后，各大保险公司持续加大推广力度，热度扶摇直上。2021年惠民保再次出现“井喷”，全年在28省122地开通177款、覆盖1.4亿人次、保费收入140亿元。其中，18个地区公布了理赔数据，这18个地区覆盖参保人4200万，保费收入50亿元，理赔金额29亿元，获赔人数38万人，赔付率58%。

但热潮之后，也亟待各相关方“冷思考”。为规范相关经营行为，提升服务质量，2021年6月，银保监会发布《关于规范保险公司城市定制型商业医疗保险业务的通知》，对惠民保的规范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点出之中不足和问题。

主要表现在，一是部分地区保障方案数据基础不足、缺乏风险测算，并未结合当地经济发展、医疗费用水平、基本医保政策、投保规模等基本要素，也未充分利用既往医保数据进行精算定价。

二是定制医疗保险业务受众广，要求承保公司具有完善的信息系统建设，能够实现与医保系统对接并完成一站式结算，同时对线下客户咨询、理赔等服务能力也有较高要求。目前部分承保公司业务经验、风控能力不足，服务水平参差不齐，可持续服务能力不强。

更有业内人士指出，这些不足在惠民保项目的初期探索阶段已逐渐显露，然而，惠民保在实际运作中面临的问题远不止这些，最大的潜在风险，就是“逆向选择死亡螺旋”。

由于惠民保产品保费对所有参保人一视同仁，非健康人群及老年人更倾向于优先投保，健康人群的投保意愿相对有限，极易产生逆向选择。长期以往，健康人群因实际赔付较低而逐渐退出，整体参保率将进一步下降，而保险机构为平衡出险人群日益增长的赔付支出，只能提升保费，导致现有参保人群中相对健康的群体再次退出，如此恶性循环，产品最终只能陷入“死亡螺旋”，难以维系稳健的经营。

近一年来，网络互助平台纷纷关停，固然是综合原因导致，但会员数量下降、分摊费攀升也是极为重要的原因，说明逆向选择已见端倪。网络互助平台的前车之鉴，更让业内人士忧心惠民保是否会重蹈覆辙。

保持参保率、续保率，建议采取医保个人账户支付保费

“死亡螺旋”的破解之道，在于惠民保必须保持一定的参保率、续保率，覆盖更为广泛的群体。

“为规避死亡螺旋的出现，在这两年成立的惠民保中，有相当一部分地区采取了用医保个人账户支付保费的办法”，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向蓝鲸保险介绍，“实践证明，凡是开通个人账户的地区，其参保率就高，有的甚至超过50%，最高的达到85%，而没有开通个账的地区参保率就偏低，最低的仅0.8%，全国平均参保率不到10%”。

郑秉文表示，“既然惠民保是一件好事，就应该把好事办好，未雨绸缪，防止出现由逆向选择和死亡螺旋导致的保险主体退出和市场一地鸡毛的后果”。因此，郑秉文在今年的提案中，建议国家医保局允许和鼓励各地使用职工医保个人账户支付保费，“目前尚未使用医保个人账户支付保费的地区约占40%，如果全国所有地区惠民保享有个人账户的支持，这将是提高参保率和规避逆向选择的实质性支持，同时也增强了地区间惠民保的公平性”。

全国政协委员、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保险学院副院长孙洁也在惠民保相关提案中，建议建立多元化的筹资通道，通过个人支付、企业支持、政府补贴等多种方式形成广覆盖的保费来源，鼓励保险机构探索跨地域融合发展路径，实现更大范围的风险分摊，提高风险管理和服务水平。

此外，惠民保的监管也亟待规范。“目前各地惠民保牵头落地的保险公司部门有政保部、大病部、团险部、电商部、个非部、健康险部等等，不尽相同，总公司对各地市在信息安全、互联网合规、业务结算等方面没有统一的管理，造成在产品、合规等方面的混乱”，全国人大代表、湖南大学风险管理与保险精算研究所所长张琳指出。

对此，张琳建议从产品设计、销售管理两方面进一步出台“惠民保”业务的监管细则，建议出台政策指引，由省级公司统筹项目，授权分公司服务落地，以商业性定位为出发点，明确惠民保业务的渠道属性，个团分开；建立信息披露机制；为惠民保业务划定费用范围，防止过低或者过高；医保局出台政策，打破数据孤岛，促进医保与商保的互联互通等。（蓝鲸保险 李丹萍 lidanping@lanjinger.com）